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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新闻传播学院 刘凤燕

《越狱者》

人物：
男主角：路平（20岁出头，青旅老板，个子高高，喜欢骑车，不善于表达）
女主角：菲菲（路平女朋友，住在青旅，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留着棕色长发、眼睛大大的、文静又倔强的柔弱女生）
配角：大冰（路平的好朋友，青旅合伙人）、医生、客人
旁白：大冰

第一场：电话
内—外景
时间：深秋早上
地点：青旅、西安外景
人物：路平、菲菲

日出，一阵清风扫过地上的几片落叶，两辆山地车停在门口的大树下，其中一辆用发白了的防雨罩蒙着。
路平打开青旅的门，转身走向吧台，随手打开音响，《saving me》的前奏响起，路平放下手里的黑色手机，坐下喝咖啡。
电话屏幕亮了，路平看着手机，关上音乐，只剩下和音响同样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回荡。几秒后拿起手机，停顿，接起。
菲：路平……（声音微弱）
路：菲菲……菲菲……（轻声，渐强）
沉默……
听筒传来轻声的敲击声“砰砰砰……砰砰砰……”，伴着菲菲粗重的呼吸。
路：（紧张又小心）菲菲你要记得回来，就算死了也要回来找我……
电话挂断
路平赶忙回拨，忙音……
路平关上店门，将“正在营业”的招牌翻过，骑上门口的车。
切入
路平骑车穿过钟楼、城墙、红绿灯、人群、街道、山路、秦岭山脚下……

叠入、交切2-8场
第二场：回忆
内景
时间：寒冷的冬日正午
地点：青旅厨房
人物：路平、菲菲

灶台上放着一瓶速效救心丸，旁边是文火熬着的汤。
菲菲放下药瓶，拿起一本书站在灶台前看着窗外出神。
路平从屋外走进厨房，脱下外套向手心哈着气，坐在桌子旁边傻笑着看菲菲煲汤的背影。
菲菲扭头笑着看了一眼路平，回过头，放下书，盛汤端到桌上，热气腾腾，两人坐下喝汤。
路：（大口喝着，端起喝光的碗）我还要（调皮地）。
菲菲放下勺子，故作嫌弃地接过碗，盛好，笑着端给路平，两人继续喝。
路：菲菲，我要喝一辈子汤。
菲：……嗯。
路：你熬的。
菲：……嗯。

第三场：出走
内景
时间：冬日早上
地点：青旅吧台
人物：路平、菲菲

两人喝着汤，聊着天，门外停着两辆山地车。
菲：路平，我要去云南。
路：去吧，等天气暖了，咱们……（抬头看着起身离开的菲菲）
菲菲端起碗喝光，走回屋，拿起桌上的速效救心丸放在已经收拾好的包里，走过吧台。
菲：（回头）路平，你好好的。（转身向门外走）
路：（快步跟上）你去哪？
菲：云南。（把包放在车座上，骑车离开）
路平呆站在门口。

第四场：意外
内—外景
时间：当天晚上，下着雪。
地点：青旅吧台、青旅外的大道
人物：路平、大冰、医生

路平和大冰一声不响地喝着酒，大冰放下酒杯，和木桌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大：你们吵架了？
路：（喝一口酒，低头）没有。
大：冷战吗？
路：没有。
大：你怎么不拦着呢（担忧），她身子那么弱。
路平沉默，干掉一杯酒，起身往外走
大：干嘛呀？
路：（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找她。
这时路平的电话响了，路平赶忙接起
路：菲菲！
医：请问是路平吗？
路：我是。（脸色沉重）她呢？
医：她骑车到秦岭的时候，下雪温度骤降、体力不支没有补给，心脏病复发，现在在抢救，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雪中，路平冲出旅舍，在路边打车，一辆车打着昏黄的灯光从路平身边飞速经过，空气中的雪被照的耀眼。
路平没打到车，骑上门口的盖着一层雪的山地车飞奔去医院。骑车中，戴着耳机，一遍一遍打电话。
路：（焦急）喂医生，她现在醒了吗…… 我在路上，马上到，你一定要让她挺住。
……
路：她醒了吗？
医：（责备）先天性心脏病不是闹着玩的，你怎么……快来吧，说不定能见她最后一面……
电话挂断。
路平回拨过去，忙音。
路平急刹车，停在路边，城墙门里迎面过来的车灯照的路平睁不开眼。
他摘下耳机，低头沉默，拳头冻得通红，紧握着露出青筋，几片雪落在上面迅速融化，眼睛紧闭，压抑到几近崩溃。抬起头，用尽全力飞驰。

第五场：疼痛
内景
时间：温暖的冬日早上
地点：青旅
人物：路平、菲菲、大冰

路平打开青旅的门，牵着菲菲的手走进去，身后阳光温暖。
大：（端着一小锅汤放在桌子上，转头冲两人笑）饿了吧，路平为了庆祝你出院，一大早就起床煲汤，快来尝尝这小子手艺有没有长进。
菲：（转头看路平，开玩笑）路平，你别再让我进医院啦。
路：（摸着菲菲的头发，心疼，微笑着说）嗯，那地方再也不去了。
三人走向饭桌坐下吃饭。
菲菲吃着饭，突然放下碗筷，用力喘着粗气，捂住胸口，头慢慢往下埋，痛的身体蜷缩了起来，满脸痛苦。路平放下筷子跑去拿救心丸，喂菲菲吃下两粒。菲菲慢慢呼吸平稳，低下头只顾吃饭，不说话。
路：（紧张）好点没？
菲菲放下筷子，转身快步走进房间。路平追上。
路：（敲房门）菲菲，你怎么了？菲菲……没事吧……菲菲……
菲：（平静）我没事，你去吃饭吧。
路平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往楼下走去。

一日，大冰在楼下工作，楼上传来争吵声。
路：（端着汤下楼，放到大冰面前）她不喝，你喝了吧（转身离开）。
大冰望着路平背影，
旁白：他们开始争吵，吵得很凶……

第六场：晕倒
外景
时间：冬日温暖的午后
地点：青旅门口
人物：路平、菲菲

阳光照着门口的枯树、屋顶还有菲菲迎着太阳略显苍白的脸颊。
两人蹲坐在门口，路平坐在菲菲左边，低着头，菲菲看着右边的大树出神，干冷的风吹得她眯起眼睛。
路：（转过头迎着阳光）菲菲，你不是想去云南吗？咱们去吧。
菲菲脸上浮起微笑，站起身，刚迈出步子想往前走，身子一晃，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路平面无表情，坐在原地静静看着。

旁白：菲菲晕倒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好像醒不过来了一样，她好像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醒。

第七场：酒
内—外景
时间：某日晚上
地点：青旅、街头、广场
人物：菲菲、大冰

旁白：她开始没命地喝酒，再也不和路平吵架，甚至说不了几句话。

吧台不远处的沙发上，几个客人在讨论明天去秦岭的计划，
昏黄的吊灯下，菲菲坐在吧台喝酒，大冰在吧台里看着。酒喝光了，菲菲看着大冰示意拿酒
大：菲菲，我不能再给你酒了，再喝你会没命的。
菲菲拿起旁边记账的本子，写下：
“今天大冰给我酒喝，出任何事，与任何人无关。菲菲。”
轻推到大冰面前。睁大眼睛看着大冰。
大：没用的菲菲，路平会打死我的。
菲：（微笑）嗯，没关系（往门外走去）。
切入
夜色下，菲菲走出一家便利店，拿着两瓶酒，在大街上安静地走着，到一个广场的台阶上坐下慢慢喝起来。
几分钟后，满头大汗的路平把车停到菲菲身后，慢慢走到菲菲旁边坐下，扭过头避开菲菲。菲菲看了他一眼，把另一罐啤酒给他，路平接过，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路：（咽下啤酒，盯着手里的易拉罐，慢慢地说）菲菲，你想走就走吧
菲菲转过头看路平，瞪大的眼睛慢慢变红。
路：（直直地盯着手里的啤酒发呆，忍住泪水，轻声说）只要记得回来就好。
菲菲扭过头，不说话，一滴泪滴在易拉罐上。

第八场：告别
外景
时间：冬日早上
地点：机场
人物：菲菲、路平、大冰

旁白：菲菲的妈妈联系了医生给她做心脏移植，菲菲去了美国。

在机场。菲菲从大冰手中接过行李，转身离开，行李箱在地板上拖出流畅又沉闷的响声。
路：（站在车子旁红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菲菲慢慢远去，挤出一丝微笑，自言自语）走吧，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了。

淡入
第九场：越狱
外景
时间：深秋傍晚
地点：秦岭、国道、草原、城市街头等
人物：路平、菲菲

路平骑上秦岭，在山顶坐下，远望对面的落日，旁边的石头上放着一部老旧的电话。
切入
路平在草原、沙漠、国道、森林、街头等地骑行，夜晚野营、野外河边静坐……
旁白：那是菲菲走之后打的第一个电话，在她做手术的前一天。路平给这个电话交了两年的话费，24小时开机，尽管没再用过。他再也不喝汤，像躲避毒药一样忌讳喝汤。他一个人流浪，去了云南，去了很多地方，却始终不愿去大洋彼岸找她。他说，菲菲是翅膀，而他是牢笼。现在翅膀飞走了，被禁锢的又是谁？
淡入
菲菲发呆、煲汤、骑行、喝酒……机场转身后流着泪故作从容地走向安检口。
旁白：而菲菲，如履薄冰的生命置身于一只巨大的沙漏，沙子从上往下流着，沙沙的响，永远在提醒着她时日无多。这种钝刀割肉的感觉，她恐惧也不服气。偶尔也会屈服盲从，默默地听着沙子流逝，默默煲汤，偶尔她会决绝叛逃，搅起沙尘迷伤周遭人的双眼。若你是她，又当如何面对？

第十场：结局
外景
时间：夏天日落之时
地点：空旷的野外，零星有几棵树
人物：路平、菲菲

路平坐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夕阳，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微弱的铃声《saving me》前奏响起，路平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落日下，
路：喂。
菲：喂，请问你是路平吗？
《saving me》音乐起，
剧终。

剧本改编自大冰同名作品《越狱者》。
 
附：
改编过程中并未执着于原著。
路平本是一个历经沧桑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留着胡子，并不爱骑车。菲菲本是短发。故事的发生地是丽江的一家酒吧而非西安的青旅。故事的结局也并非如此，或者说不仅仅如此。之所以如此改编，只是想让这个故事关乎青春，离我们更近。其中的爱与苦涩、离别与遗憾在透过经岁月沉淀过的眼睛之后，或许会被认为太过矫情。但这就是青春，带着痛和不甘。
《saving me》是一首摇滚乐，似乎与整个剧本的基调不同，也正是因为这样强烈的反差使之成为人物内心情绪的泄洪口。路平不善表达，不忍菲菲受病痛折磨，却又无能为力，能给的只有自由，于是选择放手。他爱着，痛苦着，挣扎着，却始终压在心底。菲菲安静又倔强，愈发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随时能要她的命，她害怕、迷茫、任性、冒险、逃避……在电话筒上敲下的三个字是“我爱你”还是“忘了我”？谁知道呢。菲菲自己又知道吗？两个年轻人浓烈又压抑的感情在结尾处的《saving me》中释放：”All I need is you”，”I scream for you”……彼此都是拯救者，却又是束缚者，两人都在逃，却逃不掉。歌词中的迷茫、无助和呐喊正是两位主角内心的真实写照。
以一句“请问你是路平吗？”结局或许让人摸不着头脑。也许你替他们开心，而事实上，这句客套、陌生又带有试探性的问句背后，真的是圆满的结局吗？路平身边的树翠绿茂盛，不同于之前那棵，其实也是一种暗示。原著中，第二个电话打来时路平已为人父，而菲菲成功越狱，获得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代价是脑中的部分记忆。而在剧本中，路平仍在逃，或者说是在等。菲菲呢？叛逃成功了？或许没有。失忆了？或许也没有。结局是遗憾还是圆满，哪一种都成立，哪一种都是青春。